第 5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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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“什麽狗屁親王！”周速手一松，將霍顯扔在地上，嫌惡道：“抓你還臟了老子的手！”
周速說完手還在衣服上蹭了蹭，雖然越蹭血越多。
又對許雲容道：“娘娘，別跟他廢話了，叛臣賊子，一刀砍了是正經！”
說著抽出了寶劍。
許雲容還未說話，霍顯已嘰哇亂叫起來：“你敢，我乃大梁親王……”
話未說完就被周速一腳踹在心窩上，後半句便只餘了哼哼。
“讓人把他捆起來，問清楚還有多少同黨，等皇上回來了再做處置。”許雲容看見霍顯這副窩囊樣便心煩，轉身便要離開。
霍顯一聽急了，落在這幫兵痞手裏，不死也得脫層皮，急忙忍著腹痛喊道：“姓許的，你敢亂來，我便讓人殺了昭明宮那個老太婆！”
許雲容猛地回頭，不可置信地看著霍顯，咬牙道：“霍顯，你還真是個畜生。”
張世安說得對，霍顯此舉何止不得人心，簡直是人神共憤。
他和池闖帶人攻進來時，和長驅直入也無甚分別。
霍昀是什麽人，風神如玉，經天緯地。
霍顯又是什麽貨色，一個生在深宮的終日花天酒地的庸碌之人，監國的位子還沒坐熱便急著興風作浪，但凡有點腦子的人，都能看出他不會長久，遲早完蛋。
是以皇宮的侍衛們有的被池闖策反，有的看到周速便自動歸附，還有的看到張世安帶人沖進來，便也加入了進去。
只有幾撥霍顯從王府帶來的仆從和侍衛做了些抵抗，也全被張世安和池闖剿滅了。
二人也沒想到會這麽輕松，以為大局已定，正要擊掌相慶時，卻見一名侍從跑來稟報說，情況有變，皇後讓他二人趕去昭明宮。
原來最棘手的不是霍顯，而是另有其人。
許雲容帶著青衛趕到昭明宮的時候，宮門雖然大開，但院內站了二十幾名黑衣殺手，全部手持鋼刀，黑巾蒙面，令人生寒。
而正殿的臺階之上，周太後披頭散發被人劫持著，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頸處。
周速的人帶有弓箭，卻顧及太後不敢妄動。
折騰半宿了，天都快亮了，這個時候應該是一夜當中最黑的時候。
池闖和張世安也陸續帶人趕到，侍衛們手裏的火把將昭明宮四周照得透亮，只有巍峨的重檐廡殿頂尚隱沒在黑暗中。
許雲容這才看清，那養尊處優，容光煥發的周太後，僅僅月餘不見，竟被折磨得形如槁木，不成人樣了。
饒是許雲容與周太後不和多年，被她明裏嘲諷，暗裏使絆不知多少次，此時見了這副慘樣，也不由勃然變色。
“你是誰，別縮頭烏龜似的躲著，出來！”
那劫持之人全身隱在周太後身後，只露出胳膊，加之天色尚黑，不能分辨出是誰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
一陣瘆人的笑聲過後，那人緩緩露出一張臉來，慘白如紙，瘦若皮包，比鬼還怖。
許雲容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冒上來，脫口道：“這是誰，大半夜的，真有鬼不成！”
其餘人也都懵了，都不自覺地手按劍柄，後退一步。
“這不是安惠郡主麽！”池闖失聲叫道，他是習武之人，目力驚人，加之當年他隨侍在霍昀左右，安惠郡主總是想各種理由接近霍昀，常常是他和蔡三喜做擋箭牌，是以最先認了出來。
“怎麽可能是安惠郡主，她不是被流放到嶺外了嗎？”青衛下意識反駁道。
許雲容也覺匪夷所思，只盯著那張可怖的臉看了良久，果然看出依稀是安惠郡主的眉眼，不由打了個激靈。
“你不行啊，皇後娘娘。”曾經的安惠郡主咯咯笑道：“換作是你，便是化成灰我都認得，你怎麽偏認不出我呢？”
“真的是你。”許雲容迅速鎮定下來，“安惠，且不問你是如何逃回來的，你先放了太後，若是執迷不悟，只有罪加一等！”
“不要叫我安惠！我姓賈，賈嬌玉！”安惠突然發瘋，“‘安惠’這個封號不是被我那好舅舅給褫奪了嗎，他還殺了我爹娘，把我和哥哥們流放！你知道我們在嶺外過得有多慘嗎，啊？！”
賈嬌玉吼一句，那匕首便在周太後的脖子上晃一下，驚險至極，已有血珠溢出來，周太後面色痛苦，卻發不出聲來。
許雲容連忙安撫她道：“好，好，我們不叫你安惠，你看這周圍都是人，你逃不出去，若傷了太後，可真沒命活了，你先放了太後，有什麽要求盡管提，便是想回京城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呵呵。”賈嬌玉的臉色變得奇快，轉眼間又輕言細語道：“你又來這套蠱惑人的把戲，我才不會上當，你是怕我傷了太後，表哥回來不饒你吧，也好，你想救太後，自己來換！”
賈嬌玉說完死死地盯著許雲容，那眼神兇狠可怕，簡直像是餓極了的狼。
許雲容以坦然的眼神望回去，往前走了一步。
青衛大急，連忙拉住她道：“娘娘不可！”
許雲容趁勢回身道：“放心，我去只為攪亂局面，只要太後脫險，你們便找機會將那些死士射死，剩下一個賈嬌玉便不足為懼了。”
“那人瘋了，又對您恨之入骨，她一定會傷到您的。”青衛死死攥住許雲容的手，說什麽也不松開。
“怎麽，你也知道怕了？哈哈哈，跪下給本郡主磕幾個頭，本郡主便考慮考慮讓你少吃些苦頭。”賈嬌玉仍念念不忘她的郡主頭銜。
許雲容用力掙脫了青衛的手，卻覺出手心裏多了一個紙包，不動聲色回身，笑道：“好說，好說，賈小姐先放了太後，凡事都好說。”
許雲容慢慢走進院子，迎著賈嬌玉吃人般地目光，登上臺階。
“我來了，你放了太後。”
賈嬌玉將周太後的胳膊松開，周太後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。
許雲容忙伸手去扶，卻覺頭皮一緊，已被賈嬌玉扯了過去，摔在地上，接著眼前寒光一閃，一把冰涼堅硬的匕首已抵在自己的臉上，稍稍擡擡眼皮，便是賈嬌玉形如鬼魅的一張臉。
許雲容極力抑制住顫抖，盯著那雙淬了毒的眼睛道：“你是怎麽逃回來的，當地守官為何沒有上報有犯人逃跑？”
賈嬌玉一楞，沒想到都這個關頭了，許雲容非但沒有嚇死，還關心這個問題。
人都是有傾訴欲的，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仇人。
“你這個賤人，都是你害我成了這副鬼樣，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，等我說完了，便把你的臉劃個稀爛，舌頭割掉，這樣便再沒人知道了。”
許雲容微微一笑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。
“我走去嶺外的路上，才明白皇帝舅舅有多狠，那些官差把我和哥哥們當成豬狗一般虐待，他們還……二哥拼死救下我，卻差點被打死。
他們防範甚嚴，母親臨死前說安排了死士來救我們，我卻沒有等到。
好容易到了地方，沒想到更讓人絕望，住的是土房，吃的是豬食，兩個哥哥還被趕去勞作，就連我也要每日洗衣做飯，我真受夠了。
那個守官說只要我從了他，就能……就能……”
賈嬌玉說到這裏，臉色明顯有一絲羞愧。
許雲容心想，嶺外的流放生活一定很苦，但不至於沒有地方住，沒有食物。
只是賈嬌玉仍忘不了富貴，做了不恥之事，只是她畢竟曾是郡主，如今羞於說出口罷了。
“那個老色鬼，便宜他了。那個副官倒是個正人君子，也是因為他守衛嚴密，幾次擊退了死士的進犯。後來，我抓住了一個機會。
那個副官病了，我買通了郎中，在他的藥裏下了蒙汗藥，又把守官灌醉，守衛們群龍無首，終於被母親安排的死士攻了進來，人都被殺了，你們想知道也沒人遞消息，可惜我的兩個哥哥在打鬥中被殺了。”
賈嬌玉眼中沒有一絲悲痛，只有漠然。
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都要死的，我偷偷進了京，找到霍顯，答應幫他謀取皇位，他幫我覆仇，他可真是個蠢貨，什麽都信，什麽都敢想，哼，不自量力。
正好表哥禦駕親征，讓霍顯監國，讓我們有了機會，我們折磨那個老太婆許久，差點就成功了，不想仍被你破壞了。”
賈嬌玉從飄忽中回神，空洞的眼睛裏迸出殺意。
“無妨，只要能殺了你，我便無憾！”
說著猛地舉起匕首。
許雲容雖是一副聽她講述的樣子，但一直防備著，見那匕首寒光閃閃地落下來，只有用左臂去擋，同時右手舉起，快速地將青衛塞在自己手裏的一包物什使勁摁在賈嬌玉的眼睛上。
賈嬌玉只覺眼睛一痛，尖叫一聲，不由用手去捂。
電光火石間，池闖瞅準機會，一個手勢落下，昭明宮院內一陣亂箭如雨，那幫死士有的中箭，有的撲向臺階上的許雲容，卻仍是落在了周速和青衛的後面，一陣砍殺過後，死的死，傷的傷，全部倒地。
許雲容被青衛扶了起來，只覺手上黏濕濕的，低頭一看，才發現手臂被戳了個洞，疼痛感蔓延開來，只覺死去活來，頭一歪便暈了過去。
許雲容擔驚受怕，心力交瘁，這一暈便到了第二日才醒來。
聽南宮芳說霍顯和賈嬌玉均已被擒，太後也無大礙，方放下心來。
不料這一松懈便沒了精神氣，至晚間又發起熱來，渾身無力，口幹舌燥，手臂上的傷口也疼痛難忍。
許雲容心想，自己前世定是那賈嬌玉的仇人，兩次受重傷都因她而起，真是冤家。
好在有驚無險，急也無用，只得安心養病。
過了幾日，周太後養好了些，顫顫巍巍地來看許雲容，一臉的愧疚自責，握著許雲容的手道：“兒啊，之前是哀家的不是了，難得你不計前嫌救了我這個老太婆，你放心，哀家再也不參和你和昀兒的事了，等昀兒回來，哀家便搬去慈峪山，從此青燈古佛，只為你們祈福，了此餘生。”
周太後臨走時，又拿出幾封信來，說道：“這是昀兒寫給你的信，被我扣下了，他許是猜到了我扣信，又或許是戰事緊張，後來便沒再寫了，你看看吧！”
許雲容躺在床上，抽出一封信來，剛看了一行，便覺頭暈眼花，心慌氣短，那字便跟小蝌蚪似的，直在眼前晃，只得放棄。
心想，等霍昀回來，非讓他把這信念上十遍八遍不可。
這一等，便等到了秋去冬來，落葉隨風。
這日青衛送來一副銀色盔甲。
鳳翅盔，魚鱗葉明甲，腰刀鞓帶，皮靴……
一應俱全，只是材料特殊，十分輕便，像是專門為許雲容做的。
許是因盼望了許久，真到了這一日，許雲容反而平靜下來。
由著南宮芳和青衛幫自己穿好這副銀甲，出了玉華宮，東華門，騎上池闖牽來的白馬，穿過禦街，去迎霍昀。
這一日天氣澄澈，暖融的陽光照在京城每一個人身上，照在盈盈笑臉上，便如錦上添花一般，因為這一日是他們的父親、兄弟回來的日子。
也是一個盛大的節日。
所有的人都圍在城門跟前，禦街兩旁，看他們的皇後猶如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般，騎馬行來。
而北城門處，先是一陣腳步沓沓，旌旗獵獵的士兵走過。
而後一身戎裝，氣宇軒昂的霍昀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人群頓時沸騰起來，歡呼陣陣，鮮花、彩綢漫天飛舞。
而霍昀和許雲容眼裏只有彼此。
霍昀縱馬上前，悄聲對許雲容道：“這榮耀是為你掙的，從此，你我共享這天下盛世。
陽光閃耀，在大梁百姓的見證下，皇帝和皇後騎馬同行，奔回皇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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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速說完手還在衣服上蹭了蹭，雖然越蹭血越多。
又對許雲容道：“娘娘，別跟他廢話了，叛臣賊子，一刀砍了是正經！”
說著抽出了寶劍。
許雲容還未說話，霍顯已嘰哇亂叫起來：“你敢，我乃大梁親王……”
話未說完就被周速一腳踹在心窩上，後半句便只餘了哼哼。
“讓人把他捆起來，問清楚還有多少同黨，等皇上回來了再做處置。”許雲容看見霍顯這副窩囊樣便心煩，轉身便要離開。
霍顯一聽急了，落在這幫兵痞手裏，不死也得脫層皮，急忙忍著腹痛喊道：“姓許的，你敢亂來，我便讓人殺了昭明宮那個老太婆！”
許雲容猛地回頭，不可置信地看著霍顯，咬牙道：“霍顯，你還真是個畜生。”
張世安說得對，霍顯此舉何止不得人心，簡直是人神共憤。
他和池闖帶人攻進來時，和長驅直入也無甚分別。
霍昀是什麽人，風神如玉，經天緯地。
霍顯又是什麽貨色，一個生在深宮的終日花天酒地的庸碌之人，監國的位子還沒坐熱便急著興風作浪，但凡有點腦子的人，都能看出他不會長久，遲早完蛋。
是以皇宮的侍衛們有的被池闖策反，有的看到周速便自動歸附，還有的看到張世安帶人沖進來，便也加入了進去。
只有幾撥霍顯從王府帶來的仆從和侍衛做了些抵抗，也全被張世安和池闖剿滅了。
二人也沒想到會這麽輕松，以為大局已定，正要擊掌相慶時，卻見一名侍從跑來稟報說，情況有變，皇後讓他二人趕去昭明宮。
原來最棘手的不是霍顯，而是另有其人。
許雲容帶著青衛趕到昭明宮的時候，宮門雖然大開，但院內站了二十幾名黑衣殺手，全部手持鋼刀，黑巾蒙面，令人生寒。
而正殿的臺階之上，周太後披頭散發被人劫持著，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頸處。
周速的人帶有弓箭，卻顧及太後不敢妄動。
折騰半宿了，天都快亮了，這個時候應該是一夜當中最黑的時候。
池闖和張世安也陸續帶人趕到，侍衛們手裏的火把將昭明宮四周照得透亮，只有巍峨的重檐廡殿頂尚隱沒在黑暗中。
許雲容這才看清，那養尊處優，容光煥發的周太後，僅僅月餘不見，竟被折磨得形如槁木，不成人樣了。
饒是許雲容與周太後不和多年，被她明裏嘲諷，暗裏使絆不知多少次，此時見了這副慘樣，也不由勃然變色。
“你是誰，別縮頭烏龜似的躲著，出來！”
那劫持之人全身隱在周太後身後，只露出胳膊，加之天色尚黑，不能分辨出是誰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
一陣瘆人的笑聲過後，那人緩緩露出一張臉來，慘白如紙，瘦若皮包，比鬼還怖。
許雲容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冒上來，脫口道：“這是誰，大半夜的，真有鬼不成！”
其餘人也都懵了，都不自覺地手按劍柄，後退一步。
“這不是安惠郡主麽！”池闖失聲叫道，他是習武之人，目力驚人，加之當年他隨侍在霍昀左右，安惠郡主總是想各種理由接近霍昀，常常是他和蔡三喜做擋箭牌，是以最先認了出來。
“怎麽可能是安惠郡主，她不是被流放到嶺外了嗎？”青衛下意識反駁道。
許雲容也覺匪夷所思，只盯著那張可怖的臉看了良久，果然看出依稀是安惠郡主的眉眼，不由打了個激靈。
“你不行啊，皇後娘娘。”曾經的安惠郡主咯咯笑道：“換作是你，便是化成灰我都認得，你怎麽偏認不出我呢？”
“真的是你。”許雲容迅速鎮定下來，“安惠，且不問你是如何逃回來的，你先放了太後，若是執迷不悟，只有罪加一等！”
“不要叫我安惠！我姓賈，賈嬌玉！”安惠突然發瘋，“‘安惠’這個封號不是被我那好舅舅給褫奪了嗎，他還殺了我爹娘，把我和哥哥們流放！你知道我們在嶺外過得有多慘嗎，啊？！”
賈嬌玉吼一句，那匕首便在周太後的脖子上晃一下，驚險至極，已有血珠溢出來，周太後面色痛苦，卻發不出聲來。
許雲容連忙安撫她道：“好，好，我們不叫你安惠，你看這周圍都是人，你逃不出去，若傷了太後，可真沒命活了，你先放了太後，有什麽要求盡管提，便是想回京城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呵呵。”賈嬌玉的臉色變得奇快，轉眼間又輕言細語道：“你又來這套蠱惑人的把戲，我才不會上當，你是怕我傷了太後，表哥回來不饒你吧，也好，你想救太後，自己來換！”
賈嬌玉說完死死地盯著許雲容，那眼神兇狠可怕，簡直像是餓極了的狼。
許雲容以坦然的眼神望回去，往前走了一步。
青衛大急，連忙拉住她道：“娘娘不可！”
許雲容趁勢回身道：“放心，我去只為攪亂局面，只要太後脫險，你們便找機會將那些死士射死，剩下一個賈嬌玉便不足為懼了。”
“那人瘋了，又對您恨之入骨，她一定會傷到您的。”青衛死死攥住許雲容的手，說什麽也不松開。
“怎麽，你也知道怕了？哈哈哈，跪下給本郡主磕幾個頭，本郡主便考慮考慮讓你少吃些苦頭。”賈嬌玉仍念念不忘她的郡主頭銜。
許雲容用力掙脫了青衛的手，卻覺出手心裏多了一個紙包，不動聲色回身，笑道：“好說，好說，賈小姐先放了太後，凡事都好說。”
許雲容慢慢走進院子，迎著賈嬌玉吃人般地目光，登上臺階。
“我來了，你放了太後。”
賈嬌玉將周太後的胳膊松開，周太後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。
許雲容忙伸手去扶，卻覺頭皮一緊，已被賈嬌玉扯了過去，摔在地上，接著眼前寒光一閃，一把冰涼堅硬的匕首已抵在自己的臉上，稍稍擡擡眼皮，便是賈嬌玉形如鬼魅的一張臉。
許雲容極力抑制住顫抖，盯著那雙淬了毒的眼睛道：“你是怎麽逃回來的，當地守官為何沒有上報有犯人逃跑？”
賈嬌玉一楞，沒想到都這個關頭了，許雲容非但沒有嚇死，還關心這個問題。
人都是有傾訴欲的，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仇人。
“你這個賤人，都是你害我成了這副鬼樣，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，等我說完了，便把你的臉劃個稀爛，舌頭割掉，這樣便再沒人知道了。”
許雲容微微一笑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。
“我走去嶺外的路上，才明白皇帝舅舅有多狠，那些官差把我和哥哥們當成豬狗一般虐待，他們還……二哥拼死救下我，卻差點被打死。
他們防範甚嚴，母親臨死前說安排了死士來救我們，我卻沒有等到。
好容易到了地方，沒想到更讓人絕望，住的是土房，吃的是豬食，兩個哥哥還被趕去勞作，就連我也要每日洗衣做飯，我真受夠了。
那個守官說只要我從了他，就能……就能……”
賈嬌玉說到這裏，臉色明顯有一絲羞愧。
許雲容心想，嶺外的流放生活一定很苦，但不至於沒有地方住，沒有食物。
只是賈嬌玉仍忘不了富貴，做了不恥之事，只是她畢竟曾是郡主，如今羞於說出口罷了。
“那個老色鬼，便宜他了。那個副官倒是個正人君子，也是因為他守衛嚴密，幾次擊退了死士的進犯。後來，我抓住了一個機會。
那個副官病了，我買通了郎中，在他的藥裏下了蒙汗藥，又把守官灌醉，守衛們群龍無首，終於被母親安排的死士攻了進來，人都被殺了，你們想知道也沒人遞消息，可惜我的兩個哥哥在打鬥中被殺了。”
賈嬌玉眼中沒有一絲悲痛，只有漠然。
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都要死的，我偷偷進了京，找到霍顯，答應幫他謀取皇位，他幫我覆仇，他可真是個蠢貨，什麽都信，什麽都敢想，哼，不自量力。
正好表哥禦駕親征，讓霍顯監國，讓我們有了機會，我們折磨那個老太婆許久，差點就成功了，不想仍被你破壞了。”
賈嬌玉從飄忽中回神，空洞的眼睛裏迸出殺意。
“無妨，只要能殺了你，我便無憾！”
說著猛地舉起匕首。
許雲容雖是一副聽她講述的樣子，但一直防備著，見那匕首寒光閃閃地落下來，只有用左臂去擋，同時右手舉起，快速地將青衛塞在自己手裏的一包物什使勁摁在賈嬌玉的眼睛上。
賈嬌玉只覺眼睛一痛，尖叫一聲，不由用手去捂。
電光火石間，池闖瞅準機會，一個手勢落下，昭明宮院內一陣亂箭如雨，那幫死士有的中箭，有的撲向臺階上的許雲容，卻仍是落在了周速和青衛的後面，一陣砍殺過後，死的死，傷的傷，全部倒地。
許雲容被青衛扶了起來，只覺手上黏濕濕的，低頭一看，才發現手臂被戳了個洞，疼痛感蔓延開來，只覺死去活來，頭一歪便暈了過去。
許雲容擔驚受怕，心力交瘁，這一暈便到了第二日才醒來。
聽南宮芳說霍顯和賈嬌玉均已被擒，太後也無大礙，方放下心來。
不料這一松懈便沒了精神氣，至晚間又發起熱來，渾身無力，口幹舌燥，手臂上的傷口也疼痛難忍。
許雲容心想，自己前世定是那賈嬌玉的仇人，兩次受重傷都因她而起，真是冤家。
好在有驚無險，急也無用，只得安心養病。
過了幾日，周太後養好了些，顫顫巍巍地來看許雲容，一臉的愧疚自責，握著許雲容的手道：“兒啊，之前是哀家的不是了，難得你不計前嫌救了我這個老太婆，你放心，哀家再也不參和你和昀兒的事了，等昀兒回來，哀家便搬去慈峪山，從此青燈古佛，只為你們祈福，了此餘生。”
周太後臨走時，又拿出幾封信來，說道：“這是昀兒寫給你的信，被我扣下了，他許是猜到了我扣信，又或許是戰事緊張，後來便沒再寫了，你看看吧！”
許雲容躺在床上，抽出一封信來，剛看了一行，便覺頭暈眼花，心慌氣短，那字便跟小蝌蚪似的，直在眼前晃，只得放棄。
心想，等霍昀回來，非讓他把這信念上十遍八遍不可。
這一等，便等到了秋去冬來，落葉隨風。
這日青衛送來一副銀色盔甲。
鳳翅盔，魚鱗葉明甲，腰刀鞓帶，皮靴……
一應俱全，只是材料特殊，十分輕便，像是專門為許雲容做的。
許是因盼望了許久，真到了這一日，許雲容反而平靜下來。
由著南宮芳和青衛幫自己穿好這副銀甲，出了玉華宮，東華門，騎上池闖牽來的白馬，穿過禦街，去迎霍昀。
這一日天氣澄澈，暖融的陽光照在京城每一個人身上，照在盈盈笑臉上，便如錦上添花一般，因為這一日是他們的父親、兄弟回來的日子。
也是一個盛大的節日。
所有的人都圍在城門跟前，禦街兩旁，看他們的皇後猶如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般，騎馬行來。
而北城門處，先是一陣腳步沓沓，旌旗獵獵的士兵走過。
而後一身戎裝，氣宇軒昂的霍昀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人群頓時沸騰起來，歡呼陣陣，鮮花、彩綢漫天飛舞。
而霍昀和許雲容眼裏只有彼此。
霍昀縱馬上前，悄聲對許雲容道：“這榮耀是為你掙的，從此，你我共享這天下盛世。
陽光閃耀，在大梁百姓的見證下，皇帝和皇後騎馬同行，奔回皇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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